鳳凰網財經啟陽路4號出品文|楊越欣 秦宇 杰實習生付宇彤 編|彭彬

“檢測報告說沒有問題，實際看車時卻發現兩處事故，真是太坑了。”近日，網友朱某向鳳凰網財經啟陽路4號表示，自己在瓜子二手車購買一輛二手車，發現問題后打算放棄購買，瓜子二手車卻不愿意退服務費。也有賣家表示，選擇瓜子二手車的服務后，車子沒有賣出去，錢沒有拿到，車牌也騰出不來。

2017年10月，對于瓜子二手車的印象多為“創業者”、“最大”、“中國”、“新車”等積極詞匯，而到了2017年11月及以后，對其印象轉變為“索賠”、“噱頭”、“不正當競爭”、“不滿”、“違背”等負面詞匯。

瓜子二手車能實現“沒有中間商賺差價，賣家多賣錢，買家少花錢”的初心么？

售車與檢測報告不符 拒退服務費

網友朱某說，自己在瓜子二手車app上看中的車，檢車報告顯示沒有質量問題。預約看車前，銷售人員要求他先繳納3000元服務費及1000元保金。

朱某按照要求向銷售人員的微信轉賬4000元后，到現場看車時卻發現，車上有兩處事故鈑金，與app頁面上的描述不符。而車主則表示，自己之前已經向瓜子二手車說明了該車存在的問題。當朱某提出放棄買車時，銷售人員表示這屬于朱某違約，因此不能退還服務費和保證金。

朱某出示的微信聊天記錄顯示，他和銷售人員多次溝通，但對方不予回復，或拒絕退款，表示“你現在找我也沒用啊”，最后拉黑了朱某。因此，憤怒的朱某選擇在微博上進行曝光。

8月27日下午，瓜子二手車后臺相關部門在看到他發布的微博后，表示將會返還3000元服務費和1000元保證金，但截至發稿某還未收到退款。

就朱某遇到的銷售拒絕退款情況，鳳凰網財經啟陽路4號電話詢問了瓜子二手車的客服。客服人員表示，一般來說，服務費是在買家看車后確認購買，與賣家和瓜子二手車簽訂三方合同、交付車款時，一并向平臺的銷售人員支付購車費的4%。

對于銷售人員在買家看車前，提前以個人轉賬的方式收取服務費，客服人員表示這種情況也存在，平臺并不禁止。

廣東環宇京茂律師事務所律師劉華浩分析認為，瓜子二手車作為出具檢測報告的平臺，也應該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劉華浩表示，檢測報告是消費者購買車輛的重要依據，也是瓜子二手車提供的重要服務內容之一，如果檢測報告與車輛狀況實際情況不符，說明檢測報告存在作假的可能性。

劉華浩表示，在朱某的案例中，瓜子二手車屬于車輛中介，提供二手車信息、出具檢測報告并撮合消費者與車主簽訂買賣協議等中介服務，消費者與瓜子二手車雖未簽訂紙質中介合同，但瓜子二手車員工已經收取了消費者支付的服務費和定金，符合事實合同的構成要件，消費者依然可以據此追究瓜子二手車的違約責任，并要求瓜子二手車退還已經收取的費用。

不僅買車讓人糟心，瓜子二手車的賣車業務也不太令人舒心。

消費者王某告訴鳳凰網財經啟陽路4號，今年7月3日在瓜子二手車上為自己的車選擇了“保賣”業務并簽署合同。簽合同前，銷售人員向王某保證，不管汽車有沒有賣出，瓜子二手車都會在14天內向給其付全款。而在簽合同當晚，工作人員又向王某表示，由于是異地車源，需要簽一個附加條款，即先付給王某一半車款（41000元），車賣掉之后再將尾款付給王某。

“瓜子二手車的廣告做得那么大，而且我的車車況那么好，肯定不會難賣”，王某向鳳凰網財經啟陽路4號訴說當時的想法。在對瓜子二手車平臺與自身車況的信任下，王某簽下了合同。

沒想到簽約后，王某的車子只暫時上架了一小會就下架了。收車的工作人員向王某解釋道： “因為車子沒有復檢，復檢過后就會上架銷售”。但是一周后，王某發現自己的車仍沒有上架，再次給瓜子二手車撥打電話，客服稱車已賣掉，王某等待過戶即可。又過一周后，仍沒有接到任何消息的王某再次給瓜子二手車打電話，客服表示經查詢汽車已賣出，并讓王某不要著急。

自此，王某陷入了工作人員“一推二、二推三”的僵局，本該屬于自己的82000元的車款，至今也只收到一半。王某在微博上寫道：“7月3號簽了保賣車，到現在2個月，只收到50%車款，車不上架，也不往原籍運輸。每次溝通就是一推四五六，消費者就這么好欺負嗎？”

無獨有偶，央視導演劉正舉也在微博上反映：“想換個車，選了瓜子二手車的十五天保賣服務，結果時間到了，車子沒有賣出去，錢沒有拿到，車牌也騰出不來，超級耽誤事。別信廣告，所謂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是哄你的，保賣時間到了賣不掉車也拿不回來，新車上不了牌，你干著急沒辦法。”

鳳凰網財經啟陽路4號聯系到劉正舉，他表示問題已解決，但是靠“搭上人情通過關系找到他們內部人員才予以解決”。

多次被告上法庭

鳳凰網財經啟陽路4號查詢裁判文書網發現，瓜子二手車曾多次陷入與買方或賣方車主的民事糾紛。

2018年3月20日，天津市武清區人民法院受理的一起瓜子二手車返還原物糾紛案中，判決書顯示，2017年11月19日，王某打算通過瓜子二手車購買一輛雪佛蘭二手車，并與車主、瓜子二手車簽訂了二手車買賣合同。其中瓜子二手車收取了王某服務費3500元，保證金500元。

合同訂立后，王某當天就以微信轉賬的方式，向瓜子二手車支付了3500元服務費及定金500元，款項打到瓜子二手車所在公司車好多的賬戶。但是事后王某發現，這輛雪佛蘭因為政策原因不能遷至外省辦理過戶手續，而瓜子二手車拒絕退還收取的服務費。

法院判決認為，被告瓜子二手車是有資質的中介公司，屬于二手車買賣合同中的居間服務方，因為車輛無法過戶，王某和賣家的合同無法履行，“合同目的不能實現，瓜子二手車公司依據二手車買賣合同所得居間服務費，依據合同法規定不得要求支付報酬。”最終，法院判決瓜子二手車汽車服務（天津）有限公司返還原告王某服務費3500元，并且負擔案件受理費25元。

2016年，消費者孫先生通過瓜子二手車購買的一輛二手車，經過平臺“259項專業檢測”后顯示里程數為9000公里，但在行駛過程中車輛卻頻頻出現故障，后經4S店專業檢測顯示，該車最后一次保養里程為54294公里。事后孫先生向瓜子二手車投訴該情況，卻被對方告知“里程表問題很難檢測出來”。而瓜子二手車的處理方式激怒了孫先生，孫先生隨即投訴到廣東省消費者協會，并上訴至法院。

此后，孫先生的遭遇登上了微信公眾號“微信路況”，文章標題為《驚！舊車改里程當新車賣，二手車電商誠信何在》。但隨后被瓜子下屬的車好多公司告上法庭，理由是損害名譽權。

法院審理認為，該文章中的案例系真實案例，并非其杜撰，車好多公司的社會評價受損是因其出售的二手車被證實被篡改里程，而非車托幫發布的文章。法院最終駁回了車好多的訴訟請求，認為車托幫公司的這篇文章并未侵犯車好多公司的名譽權。

起訴瓜子二手車的，不僅有“被坑”的買家，還包括其同行優信二手車。2017年2月24日，優信二手車稱，正式對瓜子二手車涉嫌不正當競爭行為提起訴訟，朝陽法院已受理。優信二手車此前表示，瓜子二手車方面捏造或散播虛假事實，損害了優信的商業信譽。瓜子二手車對一審判決不滿提出上訴。

2017年8月30日，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就車好多不正當競爭糾紛作出二審判決。法院最終認定車好多的上訴理由缺乏法律及事實依據，本院不予支持。鳳凰網財經啟陽路4號就一審判決內容詢問優信二手車，截至發稿并未收到回復。

鳳凰網財經啟陽路4號注意到，在與瓜子二手車有關的民事糾紛中，更多情況下，瓜子二手車因為其“居間人”的法律地位，得以在糾紛中避免了承擔法律責任。

據不完全統計，在4件民事糾紛案中，瓜子二手車所屬公司車好多舊機動車經紀（北京）有限公司，作為《二手車買賣合同》的居間人（丙方），因為并非居間合同的當事人，法院作出了駁回原告訴訟請求，或不予支持車好多承擔違約責任、連帶責任，或不宜一并處理的判決。

在另外多起民事糾紛案中，根據買賣雙方與車好多所簽《二手車買賣合同》第十條約定：各方因本合同發生爭議，應友好協商解決，協商不成，各方同意提交丙方所在地有管轄權的人民法院解決。而車好多作為居間人，不涉及車輛買賣糾紛當事人雙方，因此法院裁定對案件無管轄權。

然而，在瓜子二手車一邊打著“沒有中間商賺取差價”的口號，享受“居間商”的“法律紅利”的同時，另一邊卻又被媒體曝出做著中間商的生意。

此前新華社曾報道，瓜子二手車的“保賣”服務實際上是變相的中介服務，從中可以賺取10%的差價利潤。并且，瓜子二手車有員工將一些優質二手車源直接賣給二手車商，也有二手車商通過瓜子二手車銷售車輛。而瓜子二手車有關部門負責人對此則表示，將二手車賣給車商是銷售人員的個人行為，這種情況是行業發展中的階段性問題。

公眾印象轉為負面

2015年之前，二手車市場主要以經銷商模式為主，從2015年開始，人人車、瓜子二手車、大搜車等基于互聯網交易的二手車平臺產生，使二手車市場有望通過互聯網技術和資本的介入，消除信息不對稱，提高交易效率。

資本的介入引發了廣告大戰。在成立伊始，瓜子二手車創始人楊浩涌就宣布將每年投入10億的廣告費用，意欲在車源分散、交易低頻的二手車領域，起到教育用戶、震懾對手的作用，最終在消費者腦海中建立“二手車”和“瓜子”之間的等號，意圖提前鎖定戰爭終局。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賣家多賣錢，買家少花錢”，是瓜子二手車經典不變的廣告語，不少人通過這一廣告語對瓜子二手車建立了形象認知。不僅是“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的誘惑性承諾，提到瓜子二手車，很多人腦中首先浮現出的，還有孫紅雷的聲音：“成交量遙遙領先的二手車交易平臺”。

經過三年的發展，從效果來看，瓜子二手車多渠道、高頻次的廣告投放已經起到了楊浩涌想要的效果。但這種“自賣自夸”的廣告也引起眾多質疑。

有法學教授認為，這一廣告語并不符合事實，其廣告自稱直賣網，但實際上的商業模式已經包含B2C，即企業對消費者的買賣關系，涉嫌虛假廣告、誤導性宣傳，建議修改廣告詞。

2017年6月，瓜子二手車在西安的分公司就因為存在“以虛假的商品說明、商品標準、實物樣品等方式銷售商品的行為”，侵害了消費者的權益，被西安市工商行政管理局雙生分局處以責令改正并罰款一萬元。

2017年11月，瓜子二手車的競爭對手人人車因不滿其廣告語，以不正當競爭關系為由，將瓜子二手車告上法庭，向瓜子二手車索賠1億元人民幣。最終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發布訴前禁令裁定，認為瓜子二手車”遙遙領先”等相關廣告，尚無充分事實依據，涉嫌構成引人誤解的虛假宣傳的不正當競爭行為，責令瓜子二手車立即停止使用"遙遙領先"、"全國領先"等虛假宣傳用語。

天眼查顯示，今年6月25日，瓜子二手車又因為廣告違法，被石家莊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處以罰款二十萬元的行政處罰。現今，打開瓜子二手車官網，“遙遙領先”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模糊的“二手行業領軍者”。

大搜車CEO姚軍紅曾于今年1月27日發表題為《瓜子二手車商業模式剖析：50億美金的謊言》的文章，其中稱，瓜子二手車這種“融資-投廣告-再融資”的偽C2C模式，會導致因產品口碑不斷下降而導致品牌形象積重難返，無法自己“造血”，只能靠巨額融資彌補虧空，不僅“錢燒光后，聲明周期終結”，而且會因為瓜子二手車自身品牌的形象惡化，給整個二手車行業帶來惡劣影響。

楊浩涌曾表示，“我還是希望把瓜子二手車先做成一個能給整個行業、給每個買賣二手車的人帶來價值的公司，這件事情目前對瓜子二手車來說更重要。”然而，2017年底受人人車起訴案的影響，瓜子二手車在公眾心目中的印象斗轉直下。

鳳凰網財經啟陽路4號查詢微博印象發現，2017年10月，對于瓜子二手車的印象多為“創業者”、“最大”、“中國”、“新車”等積極詞匯，而到了2017年11月及以后，對其的印象轉變為“索賠”、“噱頭”、“不正當競爭”、“不滿”、“違背”等負面詞匯。

瓜子二手車還能做多久“行業領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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