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網 沐宇

農業企業一直是資本市場中頻頻出雷的板塊。從虛構凈利潤9.4億元的“中國農業第一股”藍田股份到虛增收入7.4億元的“中國創業板造假第一股”萬福生科，從被證監會現場核查發現重大財務造假的擬上市公司振隆特產到老板挪用公司上億資金的三板企業鑫秋農業，農業企業一直是財務造假的重災區。也因此，券商和投資機構對于農業企業總是持有十分謹慎的態度。

觀察君（ID：jiazhiguancha）通過統計發現，當前在會審核的農業類企業有29家。其中，中止審查和終止審查的企業有22家，比例高達76%。正常排隊的僅有7家。今天，觀察君就選擇其中一家農副產品加工企業——樂壽農牧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給大家分析一下。

這家公司的主要產品為鴨坯以及畜禽飼料，業務主要包括種鴨繁育、畜禽飼料的生產銷售、肉鴨養殖、屠宰制坯、休閑鹵制鴨食品的生產銷售。什么是鴨坯呢？就是咱們日常生活中吃到的烤鴨未經加工的形態。企業將符合標準的肉鴨經過屠宰、去除鴨毛、絨毛及內臟等制坯流程，制作成可供烤鴨店烤炙的烤鴨原料。無論鴨坯還是畜禽飼料，進入門檻都相對較低，產品同質化較為嚴重。在此背景下，樂壽農牧卻還做得風生水起，其中有什么門道呢？

典型的家族企業，重要崗位都被家族成員控制

樂壽農牧就像中國廣大鄉鎮企業的一個縮影，是典型的家族企業。董事長李便允從水產局技術員做起，一步步把企業做大。在她掌控的這家企業中，各種重要崗位上都能看到自家人的身影。總經理鐘景紅是董事長李便允小姑子的丈夫。副總經理李來僧是李便允的哥哥，董事兼核心技術人員李賀賀是李便允的侄子。監事兼審計部經理郜書蘭疑似是李便允丈夫家親戚。此外，在公司股東名冊中，還有董事長李便允及其丈夫兩姓家族多名成員出現，一共控制著超過75%的股權。

家族企業的一大好處是上下一條心，公司的大政方針很容易向下推進，有利于公司的業務開拓和調整。但是也有一大弊處就是出了問題容易互相包庇，造假也容易系統化完成。這時候，外人就很難查明真相。此外，公司上市之后，在作出重大決策時實際控制人家族持股比例過高可能會損害中小股東利益。

現金收款占比急速下降，收入真實性較難核查

農業企業在日常經營過程中會大量接觸農戶、個體戶和合作社等，因此不可避免地存在較多的現金收款情況。現金收款由于難以追查出資來源和付款人的真實身份、也難以與真實交易相對應，容易出現造假情況。農業企業在有上市意向后，通常會努力減少現金收款，以降低監管機構對其收入真實性的懷疑。

2014-2015年，樂壽農牧的現金收款和個人卡收款比例占到了全部收款的96.6%和65.71%。到了2016年，這一比例下降到2.46%。三年時間，現金類收款比例復合年均下降率為527%，這個下降速度還是比較驚人的，企業是如何做到的呢？

據招股書披露，過去現金收款比例高主要是因為飼料的經銷商多為當地農戶，農村銀行網點較少，再加之多年的現金使用習慣使其認為現金交易更方便所致。公司已與金融機構合作，在交易方式、交易費用方面為客戶提供便利，以鼓勵客戶采取網上銀行、POS機銀聯系統等非現金交易方式進行結算。

對于在農村延續多年的現金使用習慣，企業竟然能在兩年內就極大地改變，究竟是執行力太強還是行業內普遍都能做到，觀察君帶著疑問看了其他農業企業的招股書。上海新農飼料股份有限公司在2014-2016年的現金銷售比例分別為1.14%、0.58%和0.13%；九圣禾種業股份有限公司在2014-2016年的現金銷售比例分別為2.39%、0.66%和0.50%；江蘇立華牧業股份有限公司在2014年-2017年1-9月的現金銷售比例分別為7.79%、2.52%、0.98%和0.37%。由此可以看出，同行業公司的現金支付比例一直比樂壽農業要低不少，下降的幅度也低于樂壽農業。

主要客戶多為養殖場和個人，第一大客戶迷霧重重

公司的飼料銷售主要采用先款后貨的模式。公司直銷的對象主要是規模較大的養殖場和養殖戶，對于距離較遠或養殖規模較小的養殖戶，公司一般通過經銷商進行銷售。鴨坯業務銷售終端用戶數量龐大、分布廣泛且呈現“多批次、每批次量少”的銷售特點，通過經銷模式能利用經銷商的當地資源優勢迅速占領市場，故公司目前采取經銷作為主要的銷售方式。

通過招股書可以看出，無論飼料產品還是鴨產品，公司的前幾名客戶主要是河北、北京等地的養殖場和個人，且客戶集中度相對較低。這與其他農業企業的情況較為相似，符合行業慣例。

近三年，公司的第一大客戶始終是肅寧縣方華養殖有限公司。2014-2016年，樂壽農牧分別向方華養殖公司銷售了1967萬元、3054萬元和2628萬元。三年累計金額為7649萬元。觀察君不禁好奇這家公司究竟是什么來歷。通過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觀察君查詢到這家公司是在2013年4月成立的，注冊資本300萬元，法人代表叫劉志剛。

方華養殖公司成立第二年，就從樂壽農牧采購了將近2000萬元的飼料，可謂是大手筆。一般而言，企業的注冊資本與其業務規模成正比。盡管企業股東不是必須增資，但是本著正常的商業邏輯，企業通常希望從各方面做大做強。在商業交往的過程中，注冊資本是交易對方判斷一家公司實力的重要指標之一。這家公司能夠三年拋出7649萬元用于采購飼料，可見其三年的營業收入應該遠高于此。然而注冊資本卻只有區區300萬元，似乎有著不合情理的地方。

觀察君還發現方華養殖公司與高碑店一家餐飲公司打過官司，方華公司因遲遲未收到原料采購款40萬元將餐飲公司起訴。一家年產值幾千萬的公司通過打官司追賬不奇怪，但是一筆區區40萬元的訴訟又稍顯突兀。

利潤規模較低，行業周期性風險可能影響公司業績

對于A股IPO而言，凈利潤3000萬元一直是一個門檻。盡管證監會規定的上市條件中對于收入、凈利潤、凈資產的要求相對寬松，但是在實際審核過程中，如果擬上市企業凈利潤低于3000萬元，就比較懸了。

樂壽農牧近三年的營業收入分別為3.68億元、4.27億元和4.33億元；凈利潤分別為1647萬元、2656萬元和2685萬元。2016年的營業收入、凈利潤僅同比增長了1.4%和1.1%。在公司利潤規模本就偏低的情況下業績增速還不明顯，這可能會影響審核員對于公司盈利能力的判斷。

此外，動物養殖業面臨著一個巨大的風險：動物疫病。動物疫病的發生相對不可預測且具有一定的周期性，一旦發生，將導致鴨子養殖效率下降甚至死亡，同時會引起下游消費需求的迅速減少。這種周期性風險會導致養殖類企業的業績出現巨大波動。即使是養殖業巨頭溫氏股份都無法完全規避此類風險。樂壽農牧份作為一家尚在成長中的企業，一旦發現疫病，可能會直接將公司業績帶虧。

因此，樂壽農牧要想順利過會，打破資本市場對于農業的偏見，還需要對其收入真實性和持續經營能力做出更多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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