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AI財經社 周晶晶 裴晨昕

編輯 | 鹿鳴

奇跡沒有出現。

1月24日，在以樂視影視資產重組為由停牌約9個月后，樂視網在一片看空中復牌。復牌三天，毫無懸念地出現三個跌停，從15.33元一路跌至11.18元。

在大大小小的股吧、QQ群里，股民們尋找著出逃和止損的每一絲可能，雖然已經連續(xù)三天跌停，但交易記錄中的買入者似乎暗示著一些信號——有人進場了。

截至1月26日，樂視網復牌三天，累計成交額6724萬元，僅就龍虎榜上買入前五位的數據來看，至少有超過2000萬元的資金選擇了買入。

沒有人出來解釋，究竟誰是抄底的人。這些買入的資金就像是幽靈一般，在龍虎榜上露出一個營業(yè)部的名字，然后就歸于平靜。被套的散戶們顯得很冷靜，“怎么可能逃得出來”，“買入的多是機構在對倒，偶爾還有幾個應該是腦中風的。”

孫宏斌已經愿賭服輸，賈躍亭仍是“下周回國”，復牌后的樂視網猶如一潭渾水，買入的資金則在這潭渾水中，扮演著摸魚者的角色，結果如何，猶未可知。

“國家隊”護盤？

1月24日，復牌第一日，樂視網毫無意外地一字跌停，股價鎖定在13.80元/股，當日累計成交總額約3765萬元，其中競價成交3351萬元。

盤后龍虎榜數據顯示，當日買入前五席共買入867萬元，占當天總成交金額25.78%。最大買入方是中信證券北京總部營業(yè)部，買入414萬元，此外，中原證券鄭州緯五路證券營業(yè)部、西南證券深圳深南大道證券營業(yè)部分別以167萬元、100萬元的買入金額位居二三位。

從數據上看，當日樂視網的買盤則相對分散，與之不同的是，賣盤相當集中，賣出金額前5名合計賣出3545.77萬元。其中，國泰君安證券深圳益田路證券營業(yè)部成當日最大贏家，出逃資金約1377萬元，華鑫證券鄭州商務外環(huán)路證券營業(yè)部位列第二，兩家營業(yè)部成交額達2715萬元，占比超當日樂視網競價成交額的八成。

有意思的是，賣方席位第三位中信證券東北分公司與買方席位第一位中信證券北京總部同屬中信證券，且買賣金額完全相同，都是414萬元。

在A股市場鼎鼎有名的中信證券北京總部營業(yè)部，為何在此刻通過大宗交易賣出又接盤？有網友將其理解為中信證券內部的“調倉”，有人認為是“左右倒右手，自買自賣騙散戶接盤”，還有網友調侃道：成交金額414萬，莫非是為表達諧音“試一試”之意？

另一種解讀是，“國家隊”出手了。

在證券市場，中信證券北京總部營業(yè)部、北京望京營業(yè)部、北京金融大街營業(yè)部、北京呼家樓營業(yè)部被外界視為國家隊——證金公司入場的主要渠道，又有著“四大金剛”之稱，外界也將此作為追蹤證金公司買賣軌跡的一大入口。在2015年下半年股市暴跌期間，四大營業(yè)部大額買入藍籌股，且多數只買不賣，呈現出明顯的“救市”特征。

1月25日，中信證券北京總部營業(yè)部再度通過大宗交易買入414萬元樂視網股票，兩天之內已為樂視網擲下800萬元資金。

此次國家隊是否有接盤之意尚未可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國家隊”并非第一次介入樂視網的交易。

樂視網2017年第一季度報告顯示，證金公司旗下的大成中證金融資產管理計劃、廣發(fā)中證金融資產管理計劃在一季度新進持有樂視930.34萬股、758.43萬股，分別占樂視流通股的0.73%和0.6%，為樂視第九和第十大流通股股東。

另一支國家隊中央匯金資產管理有限責任公司則在2017年第三季度末時，持有樂視網5598.66萬股股份，目前為樂視網第三大流通股股東，第六大股東。

游資接盤俠

復牌第二日，1月25日，樂視網持續(xù)跌停，截止收盤，報12.42元/股，深交所披露，當日樂視網總成交180.14萬股，成交金額為2237萬元，比上一個交易日的3351萬元有所減少。

令人咋舌的是一樁大宗交易：華泰證券深圳益田路榮超商務中心營業(yè)部以12.42元/股的跌停價買入100萬股，成交金額高達1242萬元，占當日成交金額的55.52%，其賣方為中泰證券寧波江東北路證券營業(yè)部。

與國家隊相比，華泰證券深圳益田路榮超商務中心營業(yè)部則被視為南方實力游資的代表，此前該營業(yè)部頻繁有大手筆交易的記錄，多次在次新股、高送轉概念股等方面有著不俗表現，同時也擅長抄底熱點股。東方財富數據顯示，在過去一年，該營業(yè)部741次登上龍虎榜，位列全國所有證券營業(yè)部第四位；成交金額168.66億元，位列所有營業(yè)部第二位。

1月26日，樂視網持續(xù)跌停，截止收盤，報11.18元/股，成交額相比前兩天繼續(xù)縮小，為1136萬元。

盤后數據顯示，買入前五席位合計買入171萬元，中原證券鄭州緯五路營業(yè)部買入113萬元居首，該券商已連續(xù)三天買入樂視網，總計310.7萬元；出逃方只有三家，其中，一家機構賣出549萬元，占當天成交總額近一半。

嘗試買入

資本市場不缺少賭徒。

25日晚間，樂視網再次重申了投資者應注意的九大風險，包括公司實際控制人可能發(fā)生變更的風險、部分關聯方應收款項存在回收風險、賈躍亭、賈躍芳未履行借款承諾導致公司現金流緊張的風險、公司現有債務到期導致公司現金流進一步緊張的風險、以子公司股權質押并對外擔保的風險等。

另據媒體報道，同一天，深、滬交所發(fā)文要求各券商要做好樂視網等公司風險提示工作：各會員單位密切關注樂視網近期發(fā)布的風險提示等，通過公司網站、行情系統(tǒng)或網上交易系統(tǒng)及營業(yè)部現場等渠道，提示客戶及時查閱，公告還指出，要特別關注持股數較多的客戶交易情況和情緒反應。

饒是如此，復牌三日后，樂視網成交金額仍然達到6724萬元，遠超出此前市場每日百萬元以下的預期。盡管券商多渠道提示客戶“樂視有風險、買入需謹慎”，散戶還是成為買入樂視網的重要力量。

有觀點認為，此時買入樂視網的可能性大致有如下幾種，其一是樂視網的死忠粉，這類人群仍然對賈躍亭抱有情懷和信仰；其二是抱有賭徒心態(tài)博反彈的散戶；其三是左手倒右手的對倒交易；其四則是概率較小的手誤“烏龍”。

1月25日，一份揭露樂視網“接盤俠”心路歷程的券商的回訪數據在網上流傳。數據顯示，在成功回訪的119名買入樂視網的投資者中，原因為“嘗試買入”為47人，占比39.50％；“不清楚風險”27人，占比22.70％；“誤操作”為23人，占比19.33％；“沒啥原因”有15人，另外還有投資者因為朋友介紹和股票群推薦而買入。

從買入的數量看，“誤操作”最多，共計買入43800股，占比高達31.60％；“不清楚風險”的買入34000股，占比24.53％；“沒有原因”就是買的占比20.92％。

連續(xù)三日跌停后，樂視網市值已大幅縮水。停牌前總市值為611.6億元，復牌當日市值為550億元，連續(xù)3日跌停后市值已縮水至446億元，相比停牌前蒸發(fā)約166億元。

而此時樂視網股價的大屠殺才剛剛拉開序幕，賈躍亭的股權質押因此也將面臨極大的爆倉風險。

1月25日，樂視網發(fā)布風險提示稱，賈躍亭持有公司10.25億股，占總股本的25.67%，其中10.19億股已質押給金融機構。若公司股價出現大幅下跌，且賈躍亭無法及時追加擔保，金融機構將有權處置上述已質押的股權，從而可能導致公司實際控制人發(fā)生變更。

不過面對愈發(fā)積聚的爆倉風險，樂視網在1月23日的投資者說明會中卻透露，賈躍亭目前仍未向公司提供其股權質押的處置計劃。目前市場上預測的平倉線為11元/股左右，按照1月26日樂視網收盤股價，這一風險已經近在眼前。

“如果股價下跌，賈躍亭也未對保證金進行補足，則其所質押的樂視網股權將由質押機構按照協議條款進行相應處置。”樂視網解釋。

這意味著，樂視網復牌后的股權質押爆倉風險仍然無解，誰來接盤仍然難以確定。

突圍的夢想

按63元/股的入股價計算，復牌三天后，上海股民錢峰（化名）已經在樂視網身上虧掉近200萬。這個數額，在他的股民朋友中只能排到第5，第1名已經虧了600萬。

錢峰有20多年的炒股歷史，在他買入樂視網股票時，樂視還是如日中天的狀態(tài)。彼時，CEO賈躍亭揚言：樂視超越蘋果不是目標，因為我們已經超越了。

沖著賈躍亭“超越蘋果”的斗志，錢峰以63元/股的價格買入了3.8萬股樂視網股票。此后，盡管負面頻出，但錢峰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仍然保持了樂觀的態(tài)度，甚至在2017年孫宏斌入主之時，他還認為這是一針強心劑。“他這么聰明的人都敢進，錯不了”。

很快，他便發(fā)現自己錯了。樂視網進入了無休止的停牌，更加嚴重的資金問題，業(yè)績風險逐一被爆出。

有人投入了400萬的資金，其中還有180萬的杠桿，幾十年的積蓄全都打了水漂，沒有一夜不失眠。“投資樂視的很多都和賈躍亭一樣，喜歡All-in，年輕的還好，多少中年人半生的積蓄都投進去了，很難再回來了……”來自福建的股民武海（化名）感慨。

沒有人順利出逃，“怎么可能逃得出來”，“買入的多是機構在對倒，偶爾還有幾個應該是腦中風的”，損失近百萬的散戶江瑜（化名）吐槽。

1月27日，賈躍亭的妻子甘薇在微博粉絲群中引用老鷹蛻變的故事激勵粉絲，“不斷忘記過去的成功，一切歸零，才會有更大的成功。”

受困圍城，散戶們還在期待著賈躍亭現身，然而距他上次發(fā)微博，又過去半個月了……

（楊佩雯對該文亦有貢獻）